很高兴应邀参加这次财富管理人50人论坛的第三届年会。如今信息大爆炸的时代，星期五的下午还有这么多同事热情的坐在这里，坚持听这样的讲座，深感50人论坛年会的吸引力，我尽量讲的简单一点，干货多一点，不辜负大家的时间。

我今天想跟大家分享一下产融结合的几点思考，因为工作原因，这些年对产融结合的课题一直追踪研究，自己从事这方面的工作三年，所以有一些心得愿意跟大家分享。我今天跟大家分享主要是三个部分，一个是我国产融结合的历史沿革和现状，第二个部分介绍一下产融结合的国际实践，第三部分对这个问题的发展和监管的一些思考和建议。

第一部分，其实产融结合就是大家讲的企业金融，它是金融业综合经营的一种形式。所谓的产融结合其实就是指的大型的产业集团，利用资本优势入股控股，或者说是去组建金融机构实现产业资本和金融资本的融合。如果说把它放在金融业综合经营的基本模式来看，这只是模式之一。实现两种资本的融合，主要目的就是服务实业的发展。我国的产融结合的历史其实不是特别长，如果说一定要追溯起来的话基本上可以追溯到1987年东风汽车工业集团设立了我国的第一家财务公司，当然现在大家也知道非常多的行企包括大型的地方国有企业都组建了自己的财务公司。而企业入股银行可以追溯到92年首钢作为第一个吃螃蟹者，以主要股东身份发起设立了华夏银行。20世纪90年代的时候，一些规模比较大，实力比较强的集团，通过参股入股的方式，参与了证券、信托这些金融机构，或者说是借助资本市场通过二级市场进入了金融业。到了二十一世纪以后，在整个的金融机构的改革重组中，一些央企配合商业银行的改制上市做了一些战略投资，包括像咱们的几个大行，还有广发行的重组都有国有大型企业的身影。处置地方风险的时候，有一些央企承接了高风险的中小金融机构，包括证券公司。现在经过近30年的发展，据不完全统计，在国资委管辖的113家央企中有数十家央企，或者其子企业控股或参股财务公司、商业银行、信托、证券、期货、保险等等，这加起来可能有上百家的规模。

在地方也有一些地方的国有企业成为地方政府管理地方金融资源的平台，比如说上海的上海国际，天津的泰达国际，复兴和万达。万达发布了一个要进入金融领域的计划，这些民营企业也对金融机构开始进行股权投资。当然引起大家更多关注的是这些年来以阿里巴巴为代表的电商企业借助互联网的发展，多角度的进入到了金融领域。这里给大家两张比较典型的产业和金融的布局图，一个是招商。为什么选择招商，因为它是国资委直接监管的113家央企中3家被国资委认可把金融作为主业的集团，另外是五矿和中行工业。

招商局的金融布局相当完整，有大家非常熟悉的招商银行、招商证券、招商基金等等，在银行证券和基金都是属于领头羊的机构。其它的包括租赁，还有一些做PE投资的基金，在香港也有招商局的金融集团，应该说整个金融布局相当完整。后面我也会讲到它的管理其实有两条线，通过在招商局集团下属的金融事业部管理在境内的金融资产，而通过招商局的金融集团管理它在香港这部分的金融资产。

下面一张图可能大家更加有兴趣，这是目前阿里整个的金融布局，当然了阿里的金融布局有一个正式确定的名称蚂蚁金融服务集团，今天夜话中请了蚂蚁金融服务的首席战略官。大家可以看到阿里涉足金融从支付开始的，我们把支付板块列在了前面，包括了支付宝，我估计在座的70%以上的同志都会用支付宝。保险板块另外二两马，平安和腾讯合作的财产保险公司，阿里小贷为代表的主要是基于P2P，也是做的非常好的一个板块，就是它的信贷板块已经有五家相关的公司，主要是小贷，包括了商业保理等等。它的基金板块大家非常熟悉的，就是创设出余额宝这样一个有名的产品天弘，最后决定入股天弘基金，从而深化和天弘的合作，其实也进一步掌握金融布局。最新的布局在银行和其它的板块，在首批银监会获准的五家银行，阿里网上银行是大家寄予厚望的一家。人民银行颁发的个人征信牌照中，阿里也不出意外的拿到了一块牌照准备做芝麻信用，在微信上看到了公布给个人信用评级的原则和分值的标准，打算做一个网络的清算机构。企业做金融是以获取投资收益为目的的，而大家可能讲的比较多的还是股权投资，不光是为了投资收益，实际上要通过控股金融机构，或者说是在金融机构获得相当大的股权来参与到金融机构的治理中，参与决策，同时分享收益。

对已经涉足金融的企业来讲，管理所投资的金融机构主要有三种模式，一个是成立专门的控股公司进行管理。据不完全了解，有十多家央企专门设立管理金融服务的控股公司。国家电网的金融布局相当的完整，专门成立了英大国际控股管理所有参股和控股金融机构，刚才讲的中航工业就是把金融作为主业，也把全部金融资产统一植入到中航投资控股并实现上市。还有一类企业是由集团内部门对其金融部分进行管理，比如说中石油和中海油。第三种就是刚才给大家列出来的招商局模式，即由集团内部门和一个控股公司同时进行管理，分别管理内地和香港的金融板块。

我们梳理一下企业为什么办金融，为什么会产生产融结合的情况？从金融业来讲的话，在金融业的快速发展过程中，尤其是以银行为代表，需要不断补充资本，它需要傍大款，得有出资能力，而且是持续出资能力的企业才办得起银行。从企业来讲，大家都知道过去一、二十年过程中，金融业的利润还是非常诱人的，在全社会的平均利润率之上，所以说企业办金融获取盈利的内在动力非常强。从效果来讲，金融机构引进了高质量的实实在在的资本，对金融机构提升资本实力确实发挥了积极作用。从企业来讲，也分享了过去这一、二十年来金融业高盈利的果实，获得了主业以外的收入和利润增长点。我们知道了很多央企的主业有波动周期，总的来说金融业的周期跟它所从事主业的周期不完全重叠，所以说从这种意义上来讲可以使集团利润周期获得更加平稳的经营状况。另外，通过参股或者控股金融机构可以得到一个更加便利、更好、更定制的个性化服务，可以促进主业的发展。

产融结合应该接受两个方面的管理，不管是国务院的国资委还是地方的国资委，主要从出资人的角度对企业办金融进行相关的管理。银监会、证监会和保监会，主要是从股东资质的角度加强监管，包括股东资质、股东责任、还有具体的持股比例和数量、锁定期的限制等等。特别是对关联交易做了非常具体的规定，而我所在的人民银行呢，其实对企业办金融，这些年一直有持续的跟踪和研究，也是受国务院的委托，一直在考虑制定金融控股公司的监管办法。

刚才把国内产融结合的现状和管理情况跟大家做了简单的介绍，还想跟大家分享一下国际方面的实践经验。从欧洲和美国的情况来看，产融结合的历程还是很曲折的，但是可以明确得出一个结论，产融结合是大型企业的一个发展趋势。追溯金融资本和工业资本的高度融合可以到19世纪末，有代表性的如美国摩根和日本三井这样的金融与工业资本高度融合的企业集团。格拉斯法严格限制了金融机构和工商企业之间的相互持股，但是也许是这样也有GE五和通用电器为代表的，通过在内部设立金融部门，乃至金融的子公司开展业务。直到现在GE是产业办金融最典型的代表，随着金融自由化浪潮的兴起，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国家放松了金融管制，应该说包括产融结合在内的金融业的综合经营有进一步的发展。通过很多年的观察，应该说产融结合还是大型企业发展的一个趋势之一。在欧美的国家包括在亚洲的日本和韩国形成了一大批具有代表性的产融结合型的企业，包括了通用电器，西门子、三菱、三星，产融结合的公司不光是从它的运作模式，还是从它的组织形式来看，它都有不同的一种模式。而它的选择也是考虑到了不同的情况，从运作模式来讲有申请设立或者说是参控股金融机构的，我们列出了一些有代表性的机构名字。还有一种是在内部设立金融服务的子公司，申请设立或者说参控股金融机构比较有代表性的，通用电器，通用汽车。欧洲德国大众，西门子都是通过获取银行牌照来经营金融业务。在内部设立金融服务子公司包括GE、UPS、西门子等等。还有就是与金融机构合作的去开展业务，日本的模式相对欧美国家特殊一些，是这种所谓财团的模式。就是以银行为核心，实业企业和金融机构是相互持股的。这是刚才讲不同的产融结合的运作模式，从组织形式来看美国是根据相关监管法规的要求，它是必须要设立一个中间控股的公司，产业集团通过中间控股公司去投资控股不同行业的金融机构，但是中介控股公司是控股和管理，本身不从事任何具体的金融业务。而德国是母子公司的形式，产业集团作为母公司它可以设立或者说是参控股金融行业的子公司，母公司本身作为产业集团是有业务的，而且它有自己的业务，也有管理的职能。

从欧美各国的监管实践来看，监管的核心点在哪？核心的点在于有效的防范风险，在实业和金融之间的承定。欧美国家现在的监管实践中对金融机构股东本身性质没有特别多的特殊的限制，但是对企业参股或者说是控股金融机构这个行为还是有一个强化监管的趋势。监管主要是两个方面，如果说一个企业以持有金融机构的股份达到了一个比例，必须要提请相关监管部门审批。你打算持有一家银行10%以上的股份，需要报美联储做非常严格的一个审批。如果是欧盟的话这个比例是20%以上，日本或者是20%，或者说虽然只有15%，但是你的这个持股对银行的经营有重大的影响，这样的情况都是需要提交银行的监管部门进行审批的。从日常的监管来讲，主要从关联交易这些方面强调要加强集团的一个整体的监管，还有一些具体的监管的条例来控制它对股东的贷款的规模。国际金融危机发生了很多的事情，雷曼、AIG为代表的传统的金融机构的倒闭，也有其实像GE为代表的产融结合的金融机构，在危机中暴露出了很重要的问题。GE在08年金融危机当中，由于金融部门的规模占比比较高，金融部门的风险失控了以后，拖累的整个集团。大家知道GE因为毕竟从事金融的时间比较长，到后期也是复杂的程度相当的高，这种复杂的程度加剧了脆弱性。因为产融结合型的集团在危机中暴露的问题，所以说危机以后对企业设立或者说投资入股金融机构相关的监管部门的监管是进一步趋严了。企业想谋求金融机构的控制权，这个企业提交详细的信息，包括投资的战略和目标，资源整合，还有部门协同等等，所以说刚才都是利用几张幻灯片给大家介绍一下国际上对产融结合的发展趋势和一个监管的现状。

对这个问题我们有一些思考和建议，第一，产融结合相对于国内的产业办金融的热潮，包括国际金融组织一直对产融结合的风险提示是比较多的。我们理解结合中国的国情，产融结合的风险主要是来自于两块，第一块就是企业过度的投资金融业，可能脱实向虚。最开始可能很多的企业只是出于对金融行业盈利的追逐，还是以审慎委托的态度涉足金融产业。但是到了一定的时间以后，企业之间似乎有了一种攀比的心态，你有几块金融牌照，我有几块金融牌照。包括在最新的互联网热潮中，如果说这个电商的企业说自己不做互联网金融，可能都不好意思在电商的圈子里混。其实这种攀比的不是从企业自己实际的能力和实际的发展需要出发做的产融结合，我觉得这是风险挺大的。所以在产融结合中，特别关注脱实向虚的风险。第二，德隆系为代表的产业风险向金融业的传递。如果说产业集团和它参控股的金融机构发生不当的内部交易，一个是有利益输送的问题，还有一个就是风险传递的问题。参控股的金融机构成了一个取款机，这是我们作为管理部门非常关注的两大类的风险。

针对这两大类的风险我们的建议就是，关于产融结合政策导向我觉得可能用审慎稳妥比较合适，因为从企业的角度，从它内在的需求来讲，它确实是有办金融的需求，如果说涉足金融业，这个金融业又可以很好的为它的主业服务的话，比如说以阿里为代表的，它的支付跟它的基金之间有非常好的协同效应，可以说没有余额宝的占有率也就没有余额宝的成功，所以应该说这种服务主业，特别是和主业可以产生协同的产融结合还是监管部门乐意看到的。但是对那种跟主业关系不大，甚至是没有多大的关系，就是一哄而上，就觉得金融热，觉得金融的钱好赚就做，这是要特别注意防范的。而且企业不管是参股还是控股金融机构，一定要担当好自己股东的责任，在金融机构的资本补充，在管理方面都应该发挥好一个股东的角色，同时也是监管部门一直倡导的，不管是国有资本还是民营资本，应该是一视同仁的，给他们营造一个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大家看到最近国家民营银行牌照发放，大家看到了国家对民营资本的鼓励态度，但是总的政策导向，我们希望还是审慎稳妥。

针对国际国内曾经出现过的问题，我们觉得还是应该切实加强金融监管，这个监管包括股权比例的限制、包括并表的监管、包括内部交易的披露、还有包括对集团内，比如说阿里，有小贷、基金、保险，对某一个单一客户的风险集中度都是管理部门需要特别看到的，当然还有信息披露。我们觉得应该从具体的方面切实强化对产融结合的金融监管。从企业内部来讲还要提倡设立金融控股公司，刚才讲到美联储希望设立一个中间控股公司来集中管理企业的金融机构，因为从我们不管是对央企还是对地方企业的调查来看，有这么一个专门的控股公司对自己集团内的金融板块进行管理，无论从金融资源的有效配置方面、对自己主业服务的方面，还是对人才的集中方面，优越性都是非常明显的，所以应该鼓励和提倡，如果一个企业投资了两个或者两个以上行业的金融机构，希望能够设立一个单独的金融控股公司管理它的金融资产。十几家央企内部成立这样的金融控股公司，但是国内没有出台相应的管理办法，从并表监管的角度来说，这个监管职责没有完全落实。在一行三会分业监管的格局下，我们希望监管部门可以加强协调与合作，共同来把产融结合的事情管好，该管的风险管好，该发挥的作用发挥好，这样一方面能够保证金融机构可持续发展，另外也可以切实发挥金融行业服务实体经济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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