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中兴通讯此前违反美国等西方国家针对伊朗核设施制裁禁令,向美敌国供应通讯设备。根据2016年3月美国商务部对中兴通讯的制裁内容,美国停止向中国通讯设备商中兴通讯供应核心通讯组件,虽然这些组件只占中兴整机25%到30%的份额,但基本上都是核心器件。其后果是中兴运营商产品供应链断裂,后端工程难以交付,企业客户市场陷于难以为继的状态。从去年至今,可以说中兴通讯经历了自成立以来最为严酷的煎熬,企业生存命悬一线。
2017年3月8日,中兴通讯与美国政府就美政府出口管制调查案件达成和解。根据和解协议,中兴通讯同意支付美国相关部门8.92亿美元罚金,以换取在相关业务发展上继续与美国公司保持合作伙伴关系。而2016年中兴通讯的相关业绩报告预测显示,中兴通讯预计2016年营业收入可达人民币1012.33亿元;因受美国本次处罚事件影响,一次性计入罚款8.92亿美元,亏损总额预计为人民币7.7亿元上下;归属于上市公司普通股股东的净亏损预计为人民币23.57亿元。中兴发布的最新公告欣喜地表示,与美国政府达成和解,有利于消除经营上的巨大不确定性。可以看出,虽遭此重罚,但中兴依然感到欣喜,因为命运的靴子终于落地,中兴通讯终于与死神擦肩而过,绝处逢生。
冤冤相报的贸易战
让我们把时钟拨回两年前。2013年,美国高通公司芯片和许可费收入的243亿美元中,有近一半源自中国,而且许可业务收入占总收入的30%,但利润却高达70%。高通公司是全球无线通讯核心技术领导者,是CDMA技术的发明人,是全球无线通讯最大的专利许可收费公司和最大的无线通讯芯片供应商。因高通持有大量无线通讯核心专利,按照国际惯例,全球通讯设备商在制造各类无线通信产品时,必须获得高通公司的专利许可。许多年来,中国几乎所有3G和4G手机都无法绕开高通的专利授权。2013年,高通公司全球营业收入为248.7亿美元,在中国市场经营收入为122.88亿美元。其中,全球专利许可费收入为76亿美元,专利许可费中的37亿美元由中国市场贡献。显然,中国已经成为高通最大、最重要的应用市场。2015年2月10日,中国国家发改委经过调查,确认美国高通公司滥用市场支配地位,实施排除、限制竞争的垄断行为,并按照相关法律依法作出处理,责令高通公司停止相关违法行为,并处以其2013年度在中国市场销售额8%的罚款,计60.88亿元人民币。这一罚单创下我国反垄断罚款历史最高。当时,高通三天内就将所有罚款全数交齐。
在全球范围内,中兴与华为在移动通讯设备市场高歌猛进,一直令欧美感到不安。截至2016年6月,中兴全球专利申请量超过6.8万件,其中超过90%为发明专利;获得授权专利超过2.5万件,专利申请量连续6年位居全球前三,蝉联PCT国际专利授权数量第一、芯片专利授权数量中国第一、物联网专利授权数量全球第一。而刚刚落幕的MWC2017,中兴以“5G最强音”的形象,携其最新的5G全系列高低频预商用基站产品、面向5G的下一代IT基带产品 (IT BBU),和创造了单站2.6Gbps新速率记录的Pre5G FDD Massive MIMO,以及首款千兆终端,掀起了辐射全球的5G风暴。此前一年,中兴通讯在全球30个国家部署了超过40个Pre5G网络,并将Massive MIMO导入FDD网络,帮助TDD/FDD运营商向5G平滑升级。近期,中兴通讯更宣布2018年第三季度预商用5G。中兴通讯近几年手机业务虽在国内江河日下,但在美国市场却风生水起,近几年出货量一直名列第四,常言道:“枪打出头鸟”。
从时间序列上看,中兴遭遇美国方面的调查发生在高通被罚一年之后,中美双方虽对这两个事件的关联性讳莫如深,但明眼人都清楚,美国方面显然以此来报高通此前在中国被罚的一箭之仇。由此看,中兴躺枪,实属必然。当年,中国对高通的处罚金额,与高通从中国赚取的利润对比,并没有伤及到高通元气。而美国本次对中兴通讯的处罚,却吃掉了其至少两年的净利润,相当于中兴20%左右的净资产。
从中兴美国被罚案例看,特朗普上台,中美即将到来的贸易战不会是简单的相互制裁,而是一场犹如棋局对弈的智慧较量,即俗话所说的打蛇打七寸,每一击,都会打到对手痛处。从目前情况看,发达国家对中国的依赖主要是市场和廉价劳动力,而中国对欧美国家依赖则更多集中在市场和高端核心技术组件。只有深刻认识到这一点,才能在未来的贸易棋局对弈中看清对方如何落子,否则会有满盘皆输的危险,我方的核心企业会被对手逐一绞杀。
核心技术——国产芯片之痛
回顾最近十多年,国内集成电路产业吹起了奋力追赶欧美日韩的号角,芯片自给率快速提升。例如,龙芯历经十年寒窗,与北斗卫星一飞冲天;华为海思的麒麟芯片在性能上不断挑战高通骁龙;在一般性轻工消费产品中,如冰箱、洗衣机、机顶盒,国产芯片已经铺天盖地的应用。
但令人遗憾的是,在对稳定性和可靠性要求很高的工业级产品中,我国依然依赖于国外巨头。例如,军工产品、工业控制、通信网络、重大基础设施中,基本上是清一色的进口芯,而国产芯片则难觅踪影。一年前美国对中兴芯片断货,背后的隐情是技术含量极高的关键通讯器件如高速光通信接口、大规模FPGA、高速高精度ADC/DA C等还完全依赖美国供应商。不夸张地说,通讯产业链基本被美国等发达国家掌控,这是一个冷酷的现实。
近年来,我国半导体产业表面上捷报频传,但报喜不报忧、好大喜功的风气日盛,而掩盖其下的却是冰冷的数据。根据有关权威部门部门消息,仅2016年的1月份到10月份,我国在进口芯片上一共花费了1.2万亿人民币,是花费在原油进口上的两倍。我国ICT巨头虽销售额奇高,但丰厚的利润则被西方企业无情卷走。
清醒认识我国制造业的国际地位
中兴、华为、小米、联想、TCL等一系列企业历来是我国民族信息产业参与国际化竞争的天之骄子,但从中兴本次在被美国制裁中表现出的尴尬和无奈,让我们感慨良多。
工信部领导人苗圩在近期的一次讲话中提醒世人:“中国制造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强大”。他把全球制造业划分为四个层级:
第一梯队是以美国为主导的全球科技创新中心;
第二梯队是高端制造领域,包括欧盟、日本;
第三梯队是中低端制造领域,主要是一些新兴国家,包括中国;
第四梯队主要是资源输出国,包括OPEC(石油输出国组织)、非洲、拉美等国。
过去,我们总习惯于说我国的GDP世界第二,我国的制造业全球首屈一指。但在中外经贸博弈中,真正的靠得住的是科技实力。我国钢产量全球第一,却长期造不出圆珠笔笔头,依赖进口。中国的手机出货量全球遥遥领先,但基本没有利润,何故?核心零部件依赖进口。没有产业话语权,最终为他人作嫁衣裳。没有硬实力,就如同在沙地上盖楼,基础不稳,就会处在产业分工的不利环节,任人宰割。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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